贺军陈京不陌生,贺军擅长的就是把握局面,运用计谋。
他明明和周子兵之间有分歧,但在下属面前却从来不直接说,而是在不经意见让人领悟到这一点,而又不得不按照他的意思办。
陈京对付贺军的办法,很多时候就是少说话,只带耳朵不带嘴巴。
今天陈京用的就是这个策略,贺军说什么,他都认真听,虚心接受,至于以后怎么做,那得自己审时度势的去把握。
贺军语重心长的和陈京谈了很多,他眯眼看着自己面前这个看上去唯唯诺诺,一脸谨慎恭敬的年轻人,心中不由得叹气。
陈京履新莞城是其中有他一力推荐的因素。
当时贺军做此考量原因复杂。
但是他根本没料到,陈京下放到莞城,俨然像是龙归大海一般,硬是在莞城如此复杂的局面下站稳脚跟,而且弄出了这么大一案子。
从莞城方方面面传递过来的信息无一不显示,陈京在莞城有大图谋,有极其大的雄心。
莞城的书记是岳云松,可是陈京所图比岳云松还大,这不能不让人感叹。
贺军才不认为面前的年轻人是真的唯唯诺诺,如果陈京是那样的人,他能干出这样让全省上下都感到棘手的事儿来?
所以很容易判断,陈京是在阳奉阴违。
可是贺军能说面前这个毕恭毕敬,谦虚谨慎的年轻人是阳奉阴违吗?
贺军叱咤岭南政坛,棘手的人他遇到得多了,陈京的职位并不高,但是他却觉得这个人异常的棘手。
“陈京,我说了这么多,你也说说你的看法嘛!”贺军道,他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陈京。
陈京认真的道:“贺书记,您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听取6.23案的情况汇报,我很激动。说句实在话,我从未想过因为一个案子,会牵扯出这么多人和事啊。
一个小小的案子,就能牵扯出这么多老虎和苍蝇,说句实在话我心中很忐忑,也很害怕。
我一方面害怕咱们莞城是不是从此一蹶不振,从此成为全国腐败和犯罪的重灾区,如那样,我们全都是罪人。
另一方面,我也害怕因为这个案子牵扯到这么多利益群体,我会遭到他们的打击报复。我的底细贺书记您是知道的,底子薄,根基浅,墙上芦苇嘛!”
陈京说到这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话锋一转道:
“但是让我感到兴奋和激动的是,我们这个案子省领导们都重视,昨天周省长亲自听取了汇报,今天您又在百忙之中听取了汇报。这说明咱们岭南的领导,很在意我们体制内和社会上的各种严肃的问题。
这让我觉得,我的工作是值得的,因为这个案子我做了,真相也出来了,领导们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就算我现在回去就被人开车撞死,这个案子事实在那里。
现在案情解不开,犯罪势力太狡猾,但终究一天会真相大白,到了那个时候,我陈京被车撞死就会成为一大悬疑案,哪怕我真是意外的被撞死的,多少年以后的人们会这样认为吗?历史会这样认为吗?”
“咳,咳,咳!”贺军一阵剧烈的咳嗽。
他深吸一口烟,听到这一番讲话,他一不小心就呛住了。
好你个陈京,我有张良计,他有过墙梯啊。
听他这么一说,他现在就算撒手不管,这个烫手山芋也必须要有人管,有人负责。
贺军不是让他控制局面吗?他干脆回去就尥蹶子,领导们真的能让6.23案就这样定格住?这么大的事儿,纸包不住火,现在局面已经形成,就算是没有什么动作,那些心中惴惴的人又岂能安分?
陈京说得慷慨激扬,言语中甚至颇有悲怆的气氛。
可是在这激扬悲怆的背后,贺军感受不到有丝毫的悲观。
陈京是在告诉贺军,在这个时候,不要给他太大的压力。
压力太大了,他不堪承受了,干脆撂挑子不干。他陈京不干了,谁接手这个烫手山芋让人放心?
现在的整个岭南,恐怕也只有陈京最合适,纵然贺军被称为官场教父,他也找不出第二个陈京来。
“哼!”贺军轻轻的哼了一声,道:“小陈,你很好!有勇气有决心,好,好!”
贺军一连说了两个好,第三个好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陈京如果能为自己所用那该多好啊。
年轻人却行事如此老辣,和自己很像,脑子里面考虑问题,做事情的方式都堪为人称道,很是难得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