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自我标榜是自由主义者的才子记者,却被人当枪使,最后弄得灰头灰脸,他还有什么脸面和陈京见面?
而这一次陈京主动邀请他,他也是推脱了好久,才姗姗来迟。
胡悦进门,笑得很不自然,陈京眯眼瞅着他道:“怎么了?胡大才子,你就这么怕见我?你可以拿出你风流才子的风范嘛!”
胡悦讪讪一笑,道:“在权利和政治面前,没有才子的生存空间,嘿嘿,我就是做了这么多年的白日梦,自欺欺人!”
陈京盯着胡悦道:“行了,老胡,你转变也不要太快了。不是这个极端就是那个极端,对事物的认识一定要那么走极端吗?我听说你想辞职,去学校任教,是不是有这事?”
胡悦叹口气,道:“实话跟你讲,我想出家!这世上没有什么净土,你当校园真就是象牙塔?拉倒吧,校园看上去是净土,其实都他**的是男盗女娼的聚散地。
我这次想去楚江文理学院,你道人家跟我说什么吗?让我拿十万块钱,给我一个副教授职称,这还是我条件好,学历和什么的都合格。要不然花钱也没地方搞去。
你说这都是什么名堂,我既然够资格,为什么还得花钱?我去他娘的拉倒,那个学校我不去了!”
胡悦很激动,变得有些狂躁。
陈京坐在他对面,一句话没说,亲手给他冲了一杯茶。
此时的胡悦,是个一个理想主义者终于见识到了社会真实的现实和肮脏之后的过激反应,别看胡悦年龄已经过了五十了,真实社会经验和人的成熟度估计也就二十多岁。
一辈子就迷恋文章,一辈子就钻到了书海中,沉浸在所谓才子的美梦中。
一朝清醒,看清外面的世界,这对他内心的冲击是巨大的。
胡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陈京道:“出家也不是好选择,你当现在社会有几个和尚在念经?他们还不是在捞钱,捞名,和尚庙里也无净土啊!如果你真的要找净土,我倒有个建议,就不知道你接不接受!”
胡悦身子一正,盯着陈京道:“你有什么好建议?说来听听?”
陈京一笑,吐出两个字:“自杀!直接去西方极乐世界!”
胡悦直愣愣的说不出话来,陈京和他对望良久,两人同时哈哈大笑。
所谓相逢一笑泯恩仇,以前两人的种种芥蒂,就在这一笑中,全部一笔勾销了。
胡悦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过了很久,他道:“陈京,你的选择是对的。什么狗屁锦绣文章,那都是理想国。现在我想以前的自己,还真是可笑,而以前做的种种事情,就像是南柯一梦。
如果我早觉悟,也像你一样步入政坛,我说不定比伍大鸣还有出息。
如果那样的话,我到荆江来也不用冷着屁股在外面等一个小时了。那样你得召集荆江四套班子人马,十里以外迎接,黄土铺地,净水泼街,你说是不是?”
陈京微微皱眉,骂道:“我看你脑子还没怎么清醒,这大白天的还在做梦呢!”
陈京嘴上骂,心中却在仔细品味胡悦的话。
胡悦说得没有道理吗?他说的道理是百分之百正确,现实社会中,体制内为什么那么多人迷恋权利,千方百计的想升官?
有多少人是为了老百姓,为了党的事业?还不就是为了派头,为了能够当人上人,到哪里人家都黄土铺地,净水泼街?
思考这样的问题,有时会让人心情忽然变得沉重,有时候陈京想,人的一生可能就是个矛盾,天与地的矛盾诞生了人。然后人类就一直生活在矛盾中,在矛盾中生、老、病、死。
有的人还会迷失自我,完全被外物所惑,金钱、美女、权利,人们追逐这一些东西,估计就是想暂时摆脱矛盾的人生吧?
和胡悦聊了很久,最后陈京自然是说服胡悦继续干记者,干老本行。
做一个有责任的记者,做一个有良知的记者,分辨是非,这符合胡悦的个性。
而陈京给胡悦第一个有良知的任务,就是让他写文章。写一篇针对玉山开发涉嫌暗想操作,没有做到公开、公平、公正,以及侯氏企业集团在获得玉山土地方面可能涉嫌的一些违规违纪问题的文章。
胡悦对这个任务慨然应允,不过临走时他忽然道:“陈京,你让我写这类文章,你难道不是把我当枪使?”
陈京愣了愣,竟然哑口无言,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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